2022我們在電影院上課@國家影視聽中心★《推手》｜新北市新莊高中

文／沈如瑩；攝影／苗嘉澍

新莊高中的同學這一天來到中心，觀賞的是1991年的電影《推手》，此片由李安導演，他以這部作品突破了數年的蟄伏，在金馬獎入圍九項大獎，並獲得男主角、女配角和評審團特別獎，這項肯定也成為李安導演持續在電影之路上持續前進的動力，更成為首位入圍四大國際影展的台灣導演。

映後座談邀請到電影影評人「香功堂主」前來分享，他說自己雖然隨著八〇年代的新浪潮電影長大，但當時年紀尚小，對於侯孝賢、楊德昌導演訴求的藝術內容感到較難以理解；另一方面，如朱延平導演的商業喜劇又是電影光譜的另一端，因此當看到《推手》時感到相當驚豔。在他眼中，這部作品帶著好萊塢的影子，呈現典型「發生什麼事－衝突－解決衝突」的三幕劇形式，觀看時有種台灣電影走向國際的感受，近年另一部讓他有類似想法的電影，是阮鳳儀導演的《美國女孩》（2021）。

香功堂主以幾個角度分析《推手》這部作品。首先是「高概念的劇本」，意思是可以在幾句話之內將故事講完。《推手》的故事，簡而言之，便是「一位來自北京的太極拳大師，在美國的中國城打趴了一票中國流氓和美國警察」。這樣的劇本充滿想像空間，容易引起好奇，讓人揣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在此概念的骨架下填充的血肉，包含中西文化衝突、親子關係，和黃昏之戀等主題。

即使這些主題乍看之下不太具有票房潛力（李安原本屬意先拍《囍宴》），但藉由豐富的鏡頭語言，讓整部作品相當成功。好的電影作品應當交由畫面與空間來訴說故事，而非一再藉由對白補足細節，香功堂主認為李安導演相當精於此道，稱其為「空間的魔法師」。例如開場一段朱老先生（郎雄飾）將鋁箔紙放進微波爐導致爆炸的戲，將近十分鐘長度僅寥寥幾句對白，以類似默劇的方式表現兩人（朱老與媳婦瑪莎）之間的關係與衝突感。同時，在另一個子題「黃昏之戀」中，當朱老對陳太太有好感時，他打飛了趙胖子，也破壞了空間的隔閡，得以與對方親近。

香功堂主並以劇照分析，當攝影機在門外時，可看到朱老與瑪莎各據畫面的左右兩端；攝影機在室內時，也可看到兩人總是一人在前、一人在背景，呈現出小家庭原本空間開闊的居所，因「外人」的加入，頓時感受到失去隱私的壓力。此外兩人在廚房用餐時食用的餐點、書寫工具的選擇（書法vs電腦）等細節，在在刻畫彼此文化、年齡上的不同；更以多人共餐的場景在飯桌上象徵中國／美國文化背景的交雜與隔閡。對於瑪莎這個角色，李安導演進一步以一場與好友琳達在廚房對話的戲，表現出她的苦處。即使這場戲對主線情節並無影響，但瑪莎的性格層次因此更加豐富。

香功堂主認為李安導演的作品多半有著精妙的結尾，在《推手》中，朱老與陳太太都搬離兒女的家，顯示年老仍然可以自立。當朱老終於下定決心開口邀約陳太太時，那句「沒事、沒事」充滿意在言外的圓滿之意，與灑落的陽光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