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我們在電影院上課@國家影視聽中心★《青少年哪吒》｜中國科技大學

文／沈如瑩；攝影／王雅萱

這天下午，120位中國科技大學影視設計系的同學來到影視聽中心觀賞蔡明亮導演的第一部劇情長片《青少年哪吒》。在連日雨天之後難得放晴的天氣，彷彿又因為電影劇情，回到陰暗潮溼的台北街頭。

映後座談邀請到資深影評人詹正德（686）老師，曾參與《獨立時代》等新浪潮時期製作的詹老師，同時也是「有河書店」的店主，今天特別歇業一天，來此與同學分享對這部電影的心得。

在得知同學就讀影視相關科系後，詹老師在座談開始時，便提醒同學「看電影的時侯不只以一般觀眾的眼光欣賞，也要適時抽離，思考這些鏡頭是如何拍出來的。」例如電影一開始，李康生在房間內讀書，突然一隻蟑螂跑過，他拿起圓規刺穿蟑螂，又將蟑螂釘在桌上。就可以想想拍電影時，要如何控制蟑螂從鏡頭前爬過？而若演員害怕蟑螂，這個鏡頭可能就要花很多時間讓演員克服恐懼。

從「專業看門道」的角度切入，詹老師提到此片雖然是蔡導的第一部片，當年也並未獲得太多獎項，但放在現在、甚至未來看，都是一部相當生猛有力的作品。1992年應該是充滿經濟奇蹟、台灣錢淹腳目的年代，但在這部作品裡，只看到破敗的街景與建築，年輕人徬徨終日無所依憑，只能靠自己闖出生天。在此之前，台灣從來沒有電影直視台灣，乃至台北這些陰暗、不「唯美」的畫面，使得此片成為描繪這座城市的重要作品。無論是隨後不久便拆除的中華商場，或是至今仍存的萬年大樓，甚至是已改名的「克難街」，都能在片中一覽無遺。

片名取做《青少年哪吒》，表面上看起來是指李康生的母親（陸弈靜飾）為了兒子到宮廟求符時，仙姑告知李康生是哪吒轉世而來，但騎著機車馳騁街頭的阿澤（陳昭榮飾），雖然沒有特別刻畫家庭關係，但看來也是個如哪吒般反叛的年輕人。兩人在城市中偶然交集，李康生發現、認識了阿澤和他的同伴，繼而砸車，但自始至終，阿澤都不知道李康生的存在，反而記得他的父親（苗天飾）。而李父是否記得阿澤就是打壞他後照鏡的人？電影並未明說，但鏡頭中李父望向阿澤背影的眼神，和他返家後特意留下門縫的舉止，至少暗示這個年輕人讓他想起自己的兒子。

隨著蔡導的作品一部部完成，李康生、苗天、陸弈靜的「家庭」關係也逐漸發展、延伸至後續作品中。好比本片結尾，李康生到西門町特有的「男來店、女來電」電話交友中心，當電話終於沒被其他人接走、持續響個不停時，他卻掉頭就走，有些影評便因為蔡導後續的作品，傾向將此解讀為暗示李康生是同志。

主要的女性角色阿桂（王渝文飾）原本是阿澤哥哥的伴，卻與阿澤愈走愈近。這個角色的設定上有許多留白，例如我們完全不知道她的家庭和來歷，反而能藉此思考她是如何成為電影裡呈現的模樣。阿桂與衰事纏身的阿澤在片尾確認彼此關係的同時，也都對這座城市絕望、想要逃離，導演卻未選擇給予角色救贖，而是讓他們困在原地，也是值得深思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