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我們在電影院上課《秋決》|台灣公益聯盟
映後講師:張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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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沈如瑩 圖/陳致愷
這幾年,「口述影像」在台灣日漸發展,讓視障朋友更親近影視作品和表演藝術。12月18日這天,台灣公益聯盟邀請視障朋友來影視聽中心觀賞1971年由李行導演拍攝的知名作品《秋決》的口述影像版,席間也有一同參加的志工朋友,映後座談上,「明眼人士」與「視障人士」的交流相當豐富且有建設性。
老師首先介紹本片的製作背景與藝術價值,曾獲金馬獎五項大獎的《秋決》在李行導演的作品脈絡中相當特別,既非愛情文藝,也不屬於健康寫實,據說李行導演早在1960年左右就有拍攝此片的構想,但覺得自己尚無法掌握題材,直至1971年才付諸實行。相較於其他作品以故事內容為主,《秋決》則在形式上以有限的時間(執行死刑之前)與空間(牢獄)中表達其意圖。而經常出現於李行導演作品中的父子、親子乃至家庭倫理關係,在此片中則從母子、夫妻,延伸到並無真實血緣關係的男性角色上;並藉由配角探討生死觀點,提升了作品的層次。同時,儘管這部電影囿於時代,強調傳宗接代、柔順女性,但仍積極描寫女性角色的堅毅與強大,讓角色更厚實;主角在劇末伏法,在精神上獲得重生,更有別於李行導演以往作品予人總是有著圓滿結局的印象。
老師並補充了片中的三個重要場景在鏡頭設計上的用心:
1.奶奶找牢頭討論要讓裴剛傳宗接代的那場戲,鏡頭架在小屋門窗外,兩人彷彿被束縛在木頭的夾縫之中。
2.奶奶去世前,屋外雪花從天而降,病床旁的茶壺則往上飄著輕煙。梁柱的格狀陰影灑在他身上,隱喻奶奶宛如身陷囹圄。
3.裴剛得知奶奶死訊時,在畫面中央呼喊;右方牢頭站在小屋前,頭朝右方;蓮兒則在左方、頭朝左側,三人在同一個景框裡朝著不同的方向,構圖精巧。
觀眾的提問與分享分為兩大面向,在對電影本身的理解上,一位觀眾好奇,如果以影評的角度,這部片有什麼還能更好的地方?老師提到,每個時代對電影的審美不同,比如配樂在轉折點用得很飽滿,但現在會希望以影像、戲劇來表達;片中也用了很多特寫鏡頭,現在看來會比較刻意、炫技。另一位觀眾則不太明白小偷和書生這兩個角色的存在必要性,老師認為這兩個角色有點像裴剛的兩種極端狀態,呈現出他的掙扎;書生這個角色更避免讓所有的人生大道理都由牢頭口中講出的說教感。但確實這兩個角色都有點功能性,還有更好發揮的可能。
對口述影像的討論包括技術上的建議,如:配樂和口述影像的聲音會互相干擾,資訊無法完全吸收,未來製作時或許可將此點納入考量;以及口述影像場次如果同時讓明眼人和視障者一起看很難避免干擾情況,可參考民營影城以接收器的方式個別選擇觀賞。
首次觀看口述影像的志工夥伴,則表達出對於觀看後的挫折感,不明白應該要平鋪直敘的轉達,還是要帶入情感,因為平直的口述內容與看到的畫面頗有落差。另一位擔任過口述影像審聽的觀眾以專業角度回應:由於每一秒空白只能說四個字,因此寫口述稿不太會加入情感,而是留白讓視障朋友以聽覺從配樂、對白去感受,作為輔助。口述稿的原則就是在極短的秒數裡以「信達雅」的原則撰寫,如老師稱讚「草長得比人高」這一句,應該是修改了很多次才能得到的成果;舉例的那三場戲,也多半是因為原有對白之故,很難加入更完整的敘述。
這些討論對於未來口述影像版本的製作都有相當大的幫助,是很寶貴的交流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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